2013年1月5日 星期六


◆◆◆新年油器  新年遊戲◆◆◆


        十歲前,農曆新年的節目就是隨家人走遍港、九、新界到親戚處拜年、拜年和拜年;直到十多歲時,由於管教嚴,我根本不可能獲准在假日跟同學外出,於是農曆新年的節目依然是乖乖的隨家人走遍港、九、新界到親戚處拜年、拜年和拜年。好了,當搬離家人過著獨立自主的生活,理應海闊天空,但對朋友熱衷的麻雀耍樂、鋤大弟、射龍門、金錢胡蘆雞又不感興趣;看戲、卡拉 OK,又覺得沒必要為做而做;溜在街上,盯著途人那些煞有介事的穿紅戴綠華麗裝束雖然過癮,但又見人頭湧湧,還不是躲在家最為安樂自在。加上一連串有像例行公事務必出席的團年飯、親戚團拜和開年飯,農曆新年那幾天其實比平日還要刻板。終於可以睡一覺好的,醒來已是年初四,開工大吉,方才如夢初醒,假期也就完了。

        因此,不難想像我為何一向都不怎喜歡農曆新年。


        不過,當我才七、八歲的時候,也曾為農曆新年而雀躍過,除了可買新衣新鞋,最高興的莫過於年三十晚可獲允許夜睡的特赦。因為怕擠擁,我家一向沒有夜逛花市的習慣,在家吃過團年飯,爸媽回到鰂魚涌的宿舍後,家中就只剩祖母跟我們三兄妹,既然特赦金牌在手,不喜看電視的我們便可以順理成章的靠攏著祖母,看她造油角煎堆,那是我家的新年習俗,也是我們仨真正期待的節目。


        午夜前,當祖母完成燒香酬神,便在飯桌上開始擺陣,糯米粉、片糖、白糖、芝麻、開水等材料準備就緒,桌旁地上的火水爐同時擱著盛載溫油的生鐵鑊,還記得祖母是以玻璃樽充當擀麵杖把花生研壓成油角饀料的。在她把糯米粉揉成粉糰之際,我們總愛順手捏來一點,然後把它當作泥膠的亂搓亂捏成奇形怪狀的東西,有像人形有像動物的,還會趁祖母不為意時,把這些一塌糊塗的粉糰拋到油鑊裡去。鬧著玩的我們樂在其中,而恭敬地默默造著新年油器的祖母當然被我們氣得半死,快要噴火的她一邊忙著趕工一邊催促我們上牀睡,我們還在嘻皮笑臉,大概是想提早開年。但小孩子根本熬不了夜,午夜過後我們早已倦極找周公去。


        大年初一,祖母漏夜炮製的油角煎堆伴著紅封包放滿一桌,還有一盤盤由她煮的齋菜,豐豐富富,熱熱鬧鬧,睡飽的我們當然起訌似的爭著吃。再高興不過的,便是看見我們親自製作的炸人、炸牛、炸馬和炸花都擱在碟子一旁,我們笑了,一夜沒覺好睡的祖母也笑了。


        惦掛祖母,惦掛她造新年油器,也惦掛這個新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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