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發明」◆◆◆
粥粉麵飯,我都愛吃。
八十年代,家人經常光顧的粥麵店有位於銅鑼灣波斯富街的「勝利」和霎東街的「何洪記」,還有灣仔莊士敦道的「廣來」,但除了「何洪記」依然健在,其他兩間早已於上個世紀關門大吉。
一直都喜歡粥品,是因為愛它的綿軟厚滑,燙熱的隨食道滑落腸胃裡,暖呼呼的,很滿足。小時候,我最愛「勝利」的窩蛋滑牛粥,橙黃色的鮮蛋黃埋藏在綿綿的粥底裡,珍而重之的我在舀粥時也會小心奕奕,避免將它弄破,可是到最後當粥和牛肉也吃完,才發現生吞蛋黃的味道其實有點腥腥怪怪,從此也就學會先把蛋黃跟粥拌勻,那才能吃到淡淡雞蛋香的正確窩蛋粥吃法。還有,當頭暈身熱胃口全無的時候,祖母煮的肉碎粥也實在救我一命。及至現在,坊間有心有力的粥品店也不少,最愛有灣仔克街的「靠得住」與銅鑼灣崇光百貨後的「利苑」,前者以魚湯熬製的鮮甜粥底的確頂瓜瓜,後者的一品粥則真材實料毫不欺場。
至於對麵食的興趣,大概源於小時候不湊米氣的緣故,麵條伴著有味湯汁和佐料,不是比乾巴巴兼淡而無味的米飯來得吸引麼?那時很喜歡吃「廣來」的牛丸粗麵,比牛丸還彈牙的麵條扁闊如橡皮圈,因此我會索性稱它為「橡筋麵」,蘸著淅醋與辣油來吃,一碗牛丸橡筋麵對於年紀小小的我已是很飽肚的一頓午餐了。而在家裡,祖母也常以東莞米粉造著她那拿手的越南式湯米,番茄薯仔豬骨濃湯伴著香花菜和豆芽再放魚露,吃得一家人津津有味;不過到長大後,我才發現纖細的台灣新竹米粉原來更可口。此外,在我的成長過程中,不知從何而來「幼身的河粉應放湯,粗身的河粉要用炒才好吃」這概念,雖已忘記在「何洪記」常吃的牛筋河和乾炒牛河孰粗孰幼,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已經銷聲匿跡的那小碟半黃半紅如太極圖陣的芥末拼辣椒醬。
而當真空包裝食米還沒有大行其道之前,我也有經歷過糴米的年代。那時替祖母搖電話到糧油雜貨店,三斤尖米、生抽、粗鹽、白糖、粟粉、花生油和厠紙等隨即便有專人送上門;時代進步了,可現在我們卻要自己抬得氣來氣喘,有夠諷刺。想起當年普遍吃的中國米和泰國米,顏色沒有現在的雪白,硬硬的米粒呈尖長,煮成的米飯比今天在家吃那圓渾黏綿的日本米有咬勁得多,但從前的我就是不懂得欣賞,直至近年變得無飯不歡,就連出外吃個加底碟頭飯,也是先吃飯後吃餸才安樂。
粥粉麵飯,賜我力量,叫我如何不愛這「四大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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